朝花暮留香 ~ Departure, Fragrant Conformist./附带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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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文本

故事内容

	01.狭界的飘扬　～ Liberal Liberty.
	——最后的小苍兰枯萎了。 ——最后的白山茶凋零了。 ——最后的绣球花衰败了。
	…… 世界迎来了观赏花的末日。
	这是一个被程式化的地球，一切都按照预先编制好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一切事物的运转，都在生产效益最大化的原则之下。
	而此时，不能直接产生物质效益的花，便自然地被人们抛弃。
	人们只想获得足够多的果实。
	所以在果实的量产工程中，开花的步骤也被巧妙地省略了，剩下的只是果实的自我繁殖。
	不再有人欣赏，不再有人播种，更不再有人培育。甚至，还出现了负责毁灭它们的职业。
	所以，繁衍生息几千年的花，如今一个接一个地从地球上绝灭。
	但总有人想要违抗，总有人想为世界留住一点神秘的诗意。
	所以，探寻失落之物的秘封俱乐部二人组，接受了违抗世界的任务。
	02.雾里看花、不思量
	梦中的秘密任务开始执行。
	在幻想的清晨之下，二人拜访了那座花的墓园。
	据说这里，一年四季都盛开着曾在世界中存在过的花。 而且，所有的花同时盛放，永不凋谢。
	秘封俱乐部到来之时，这里还笼罩在晨雾之中。
	四处都是灰色，能见度的测量也失去了意义。
	本就在丰硕的果实背后隐藏得过深的花朵，在灰色的浓雾之下更让人无法看见。
	这片灰蒙蒙的地界使得莲子和梅莉十分枯燥。她们漫无目的地踱着步，在失望中又期望着什么。
	于是二人开始攀谈。谈话也如行走一样漫无目的。
	那位咬伤流浪狗的行人；那辆被老婆婆撞倒的汽车；那座失火而又被扑灭的大厦，还残留着灭火时使用的泡沫。
	这里是花的墓园，也是自诩为不被理解者的幼稚的心灵的乐园。
	二人却没有任何赏花的兴致。是不是来得太早了呢？
	漫无边际的等待，一直延续到天边，延续到破晓之时。 浓雾散去，迎接二人的是着色的崭新世界。
	二人被眼前无法名状的华丽深深地吸引。
	03.全日制花海迷航
	一朵、两朵、三朵。随着浓雾的飘散，徐徐展开的，是一片花海。
	这是莲子与梅莉一生从未见过的场景。 就连疗养院中也从未有过数量如此的植物。更何况，是可以触碰的，存在于真实的植物。
	被禁锢在城市中过久的灵魂，在此刻被完全地释放了。 二人在画一般不可思议的舞台上奔跑着。
	在纷乱的花海中，她们早已迷失了道路，入口与出口的方位都已完全忘却。 但是入口和出口又有什么意义呢？
	退路太多，便无法尽兴于其中。 这个理论不仅适用于秘封俱乐部二人。
	身在无边的花海，前所未见的花海，只需要尽情地享受就好了。抛下一切就好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不知为何时间却过得很快。
	那朵十二瓣的花，上午的花瓣随时间凋落，下午的花瓣随时间长出。 莲子也能感觉到，花落的速度已经超乎了自己的时间观念。
	04.灵知的太阳信仰　～ Flowery Fusion
	很快便来到了正午。很快很快。
	正午的太阳高悬在空中，十分刺眼却不炎热。 它烘烤着晨雾散去后留下来的露水。 于是那些花儿便更加艳丽。
	或许它们并不存在气孔，并不存在蒸腾作用，并不存在光合午休。 它们永远都是醒来的，永远都是盛放的。 它们永远都是常态，二人的到来只是无足轻重的路过。
	花儿从不为任何人开放，花儿从不在乎是否有人欣赏。 它们只明白自己生而为花，若如此就当纵情盛放。
	这是花的哲学而非猫的哲学。 这是少数人的哲学而非多数人的哲学。
	就算被烈日炙烤得光线都在扭曲，它们也不会承认自己曾经被阳光夺去什么。 它们也从不觉得阳光会伤害自己。
	但是，花也似乎会想，自己是不是该如此地躲藏，藏匿到这个无人问津的墓园。
	而这一切的意义也无从得知。
	花的种类毕竟是繁多的，虽有共同的归宿但却无法相互理解。 所以，花语就成为了流言。
	05.镜中的幻象
	太阳扭曲了光线，让人想起太阳扭曲的也许不仅是光线。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无非就是一些境界与幻象之类的怪谈。
	在破碎的镜子里，莲子与梅莉看到了一条破碎的街道。 破碎的街道上散落着破碎的花瓣，毫无疑问这里曾经也有花开过。
	也许是什么也不明白的孩子，也许是什么也明白的大人。 他们将历史的烟霞一片片撕扯成飞尘，这令注视着人们的那朵花痛心不已。
	花破碎了，街道也破碎了。
	所以街道里的人们也随着街道一起破碎了。
	一直以来不断地呼喊着每个人的名字的红灯也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乌鸦的光秃的巢。
	二人尚不知此为何物，抬头却在一层层云翳中发现太阳已经渐渐偏离了天空的中心。
	据说没有念想的时间会过得很慢。
	可是秘封俱乐部会有什么念想呢？
	远方也会是花海吗？
	远方仍是花海，无边无际的花海。
	06.无何有之乡　～ Deep Garden
	花香闻久便不再觉得香。莲子和梅莉也是如此。
	厌倦了此地，妄图急匆匆离开的二人，这时才发现她们已经被囚禁在这花的墓园中。
	与其说找不到出口，不如说二人来时便没有入口。
	缓慢流动的、也许并不存在的时间，无意识地唤醒了莲子和梅莉沉睡中的95%的神经。
	之后，太阳西沉。夕暮的阳光让二人的思想空前活跃。
	橙黄色的光映照在每一片花叶每一片花瓣每一个花蕊上，此时的二人身在其中，便顿时觉得空灵。
	夕阳的颜色是暖色调，但夕阳的光有时也是冷的。
	离开与否，都已经无所谓了。 二人停下脚步，在花海中就地而坐。
	坐在花海中就像漂浮在空中一般。二人觉得自己的身体下面什么也没有。
	也许事实就是如此，这座花的墓园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虚无。
	所以被遗忘者被厌弃者将永远湮灭。
	花的墓园，简略地说，就称作花园。
	07.落红的幽响
	这个世界连昙花都是常开不败的。 这个世界没有落花。
	除了那朵十二片花瓣的花，和那朵五片叶子的花。
	十二瓣花计算着每天的24个小时。
	五叶花则不知计算着什么。也许计算着自己的生命，也许计算着花园的生命。
	它的过往也是被人们连根拔起，一株一株地掷到地上，掷到垃圾填埋场，直至它的DNA从地球上彻底消失。
	在世界的另一方，人们制作出的各种机械，辛勤地将各种化合物拼接在一起。 生产出的是被称作果实而早已丧失了果实的意义的东西。
	外面的世界就是有这样的法则。
	能够结出果实的花，便被人们夺走果实之后等待凋零的那一刻。 不能够结出果实的花，便直接被人们销毁，被践踏，被抛弃，被遗忘。
	所以五叶花会落。
	所以花不为人而开，而为人而落。
	08.曲水流觞　～ Genteel Ritual
	二人的头脑都各自在飞速地运转。
	每个人都同时考虑着上千个事情，却丝毫没有感觉疲劳。 这也许是花园的夕阳所造就的。
	沉默时不时地被谈话所打断。 二人只是坐在此处，静静地欣赏着夕阳的余晖，欣赏着被柔光所环绕的美好。
	思绪中渗透出了一些古老的事物。无法摆脱，无法忘记。
	明明今日并非如此，而明日却要重复着昨日。
	眷恋之物都注定在不断的消逝之中，否则，世间便再无珍惜。
	有的花淡雅，有的花浓烈。 有的酒清心，有的酒醉心。
	虽然思想已经变得十分迅速，时间却变得越来越慢，似乎夕阳永远不会落山一样。
	连花都会使人厌倦，更何况单调乏味的夕阳。
	可是秘封俱乐部没有其他的选择。
	也许只有夜幕降临的一刻，她们才能真正明白此为何地，此为何时。
	09.群青的怅惘
	终于，渐渐地，夕阳开始缓缓下落了。
	褪去了鲜艳的刺眼的橙红色，取而代之的是紫色，进而变为群青色的天空。
	二人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她们在无边的虫洞中，又在狭小的空间里。 空间超越了时间，变得永久而无界。
	四周的花海染上了颜色，是夜晚的颜色。 这颜色在将夜未夜的暮光下，让人无法看清。
	某些时候，无所不知也就等同于一无所知。
	秘封俱乐部到现在才发现了自己的迷惘。
	也许根本不知为何而来。 这里是花的墓园，二人并不知道这里是花的墓园。
	秘封俱乐部不相信，她们是为了赏花而来到此地。 她们不知为什么有了想要拯救这些被厌弃的生命的觉悟和念头。
	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花的直觉说，谁也无法拯救自己。
	10.镜花水月、自难忘
	花儿会来到这个被称作墓园的地方，恰恰是因为它们已经不可拯救。
	从十万次的思考中，二人得到了一种叫做思念的灵感，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种，叫做忘却。
	这也许正是逃出这座花园的秘密所在。
	不过对于二人来说，匆忙地离开也没有什么裨益。她们竟开始对此地流连忘返了。 二人的头脑像走马灯一样闪过了许多事，然后终于放慢了速度。
	秘封俱乐部终于明白，花园的含义。
	但是有了正常智慧的莲子和梅莉，又开始被先前获得的灵感所困扰。 是啊，有三分思念，还有一分忘却。
	——那个孩子现在去了哪里呢？
	二人并不知道，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
	所以二人所能做的一切，也只是在痛苦中寻求安逸罢了。 顺便，还可以在某个即将湮灭的平行世界中找到独一无二的生机。
	11.心之暮光　～ Twilit Twilight.
	秘封俱乐部仍未做出最终的抉择。 如果就在这里留下自己的生命，或许她们也能得到变成花儿的荣幸。
	不要也罢。这样的荣幸不要也罢。
	十二瓣花已经长出了九瓣，该是明月初星亮起来的时候了，二人想。
	二人感到周围的一切正在变得年轻，变得幼小。 也许是时光的逆流，或是世界的重生。
	当一切回到起点重新开始之时，是否会有另一扇天窗打开， 落进被分成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阳光，穿刺着空气中弥漫的每一粒粉尘， 二人心中也早已经有了答案。
	晚风轻轻地吹过。
	霎时间所有的花叶与花瓣向着同一个方向飘动。 无数花瓣离开了萼片，随风飘扬，飘扬在一个无比深邃又无比澄澈的夜空中。
	光秃的花儿，等待着明日清晨浓雾之中绚烂的新生。
	花已落尽，但花落的声音仍然清晰。
	二人依偎在一起，沉沉睡去。
	夜深了。
	——The End.